
村头那盘老碾
淮上老骥
皎洁的圆月,慷慨地挥洒着银辉,漫天的星星似乎已经困倦,不时地眨巴着眼睛,似睡非睡。整个村庄,灯火渐稀,偶尔传来一两声喝骂贪玩孩子的声音。
村子的尽西头,一伙不知疲倦的毛孩子还在忘乎所以地玩着“藏老猫”-----捉迷藏的游戏。活动的中心是一盘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年月的老碾。
听老人讲,也不知从哪个年代就有了那盘老碾,由于传说较多,老人们对它总有深深地崇敬与依恋感,而孩子们则对他存在更多的神秘与依赖感。
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或者更早一些,那盘老碾一天到晚几乎没有停歇的机会。白天,大人们把带皮壳的粮食用袋子装来,先用笤把认真仔细地扫净碾盘,再把粮食放上去摊平,把一个粗大的木棍紧贴胸口以下,推动巨大的石磙。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不知碾碎了多少粮食的皮壳,也不知碾长了多少孩子们的童年梦想。
最让孩子们留恋的事,就是有人在这里碾压红薯片。在那个年代,能闹上几块红薯片吃在嘴里,那可是比现在最好吃的点心要强上百倍!每当这个时候,周围总会围满了贪嘴的孩子,一个个直钩着双眼,紧盯着那白花花红薯片。
那些从外地调来打河坝的民工,每每来碾红薯片,总会用独轮车推来几麻袋,得好几个人才能看管得住。
每次碾完,碾盘的上下,都会被孩子们寻遍,就像小鸡觅食似的,连最小的石缝也不会错过。
碾盘是用巨大的青石块砌成的,上面的石磙呈赤色,就像红高粱面馍的颜色。磙子的一面,有一个天然图案:酷似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鲤鱼横躺在石磙上。有经验的老人根据石磙的颜色和手感,就能准确的判断出近几天的天气状况来。
晚上,这里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。碾盘的四周是一片开阔地,大家在这里玩“斗鸡”,“调龙尾”,“牛抵头”,“老鹰抓小鸡”等游戏,玩的最多的数“捉迷藏”。常常为了抓住一个狡猾的“老鼠”,能追遍半条村子,当然,也经常玩到深夜。
离开那个村子已经三十多年,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回到那个村子的机会,我就迫不及待地来到村子的西头,还想目睹一下那盘老碾的模样,可是,我失望了-----哪里还有老碾的半点痕迹?一座座别致精巧的楼房,鳞次栉比,让我根本就分不清哪对哪。
一种淡淡的失落,久久盘旋于我的心头。少儿时的玩伴,你们在哪里?经年的老碾,你在何处?我儿时充满好奇的梦,飘向何方?